钦公出镇豫章与讨华轶之役 丰城 北下 涂念雅
—再谈钦公封候之三
钦公出镇豫章是永嘉三年（309），讨华轶是永嘉五年（311），为什么说钦公封新吴侯，是在讨华轶之后？出镇豫章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司马睿是永嘉元年（307）九月渡江至建业的，到了永嘉三年，不仅自己尚未站稳脚跟，由于司马越专执威权，排除异己，三月，诬蔑并诛杀中书监缪播，太仆缪胤，帝舅散骑常侍王延、尚书何绥、太史令高堂冲等十余位朝廷大臣。去年二月，还杀了清河王覃。在这种背景下，左积弩将军朱诞奔汉，具陈洛阳孤弱，劝汉主渊攻之。渊以诞为前锋都督，以灭晋大将军刘景为大都督，将兵攻黎阳，克之；又败王堪于延津，沈男女三万余人于河。洛阳形势十分危急。此时按照司马睿集团及琅琊王氏家族的谋划；为了在江南建立稳定的基业，必须要控制建业上游荆、江地域。时荆州刺史刘弘已于去年（306）病故，司徒王衍乃以其弟澄为荆州都督。江州刺史则为振威将军华轶；东海王越牧兗州时（307,12），曾引华轶为留府长史，永嘉中，才转为江州刺史。时陶侃亦参东海王越军事，华轶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表侃为扬武将军，率兵三千屯夏口，以为声援。又以侃之侄臻为参军。华轶虽然与司马睿同属于东海王越集团，但是“轶自以受洛京（司马越）所遣，而为寿春所督，时洛京尚存，不能祗承元帝教命”。华轶虽然表现不友好，但是陶侃还是可以争取的，因为陶侃是刘弘任荆州刺史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干将。而刘弘在平吴之役时又为琅琊相。按《晋书 琅琊王伷传》云;“平吴之役，（伷）率众数万出涂中，孙皓奉笺送玺绶，诣伷请降，诏曰：“琅邪王伷督率所统，连据涂中，使贼不得相救。又使琅邪相刘弘等进军逼江，贼震惧，遣使奉伪玺绶。” ”武帝之所以要特别提到刘弘，是因为武帝与刘弘关系颇深；按刘弘本传云；弘“少家洛阳，与武帝同居永安里，又同年，共研席。以旧恩起家太子门大夫，累迁率更令，转太宰长史。张华甚重之。”张华在平吴时也是主战派，武帝平吴的得力助手；“以华为度支尚书，乃量计运漕，决定庙算”，应当是主管后勤粮草。刘弘本传虽未提及他为琅琊相之事，估计政绩平平无可记述，既无立功也未受爵。但司马炎还是没有忘记他这个少年时代的挚友。时钦公已过而立之年，亦为琅琊王伷府掾属，应与刘弘相交相识，说不定还有上下级间之隶属关系。
永嘉三年，钦公“出镇豫章”，绝对不可能是去统率士兵冲锋打仗，我曾分析过当时司马睿根本就没有主动出击的能力。实际应当是按照司马睿集团的谋划去作游说工作，争取华轶上下各级的支持和合作。
到了永嘉五年，怀帝蒙尘于平阳，司马睿被推上了盟主的宝座，司马睿承制要署置官司，改易长吏，轶与豫州刺史裴宪皆不从命。司马睿除了让钦公继续游说，并侧重于分化瓦解华轶集团以外，只好调集了所有可能调动的力量进行讨伐，除了扬州刺史王敦、历阳内史甘卓与扬烈将军庐江周访、赵诱以外，还有当时尚不属于司马睿集团的会稽余姚人南康太守虞潭，按其本传云；“寻被元帝檄，使讨江州刺史华轶。潭至庐陵，会轶已平”。关于讨伐之役，作为统帅王敦，其本传中只有“寻与甘卓等讨江州刺史华轶，斩之。”十四个字。甘卓本传则不见讨华轶事。赵诱本传也只有“左将军王敦以为参军，加广武将军，与甘卓、周访共讨华轶，破之。”数语。唯有周访本传记录最详；“及元帝渡江，命参镇东军事。寻以为扬烈将军，领兵一千二百，屯寻阳鄂陵，与甘卓、赵诱讨华轶。所统厉武将军丁乾与轶所统武昌太守冯逸交通，访收斩之（可见双方都在作策反工作）。逸来攻访，访率众击破之。逸遁保柴桑，访乘胜进讨。轶遣其党王约、傅札等万余人助逸，大战于湓口，约等又败。访与甘卓等会于彭泽，与轶水军将硃矩等战，又败之。轶将周广烧城以应访，轶众溃，访执轶，斩之，遂平江州。帝以访为振武将军、寻阳太守，加鼓吹、曲盖。复命访与诸军共征杜弢。
此次战役所有参战将军和周访一样均未授爵，只是为了控制上游地域以甘卓为湘州刺史，周访为寻阳太守，以扬武将军陶侃为武昌太守。卫展为江州刺史，（按《隋书 经籍四》后官至光禄大夫）。相反众多文臣、参军、丞相掾，除王导以讨华轶功封武冈侯外，纪瞻以讨周馥、华轶功封都乡侯，寻迁丞相军谘祭酒，论讨陈敏功，封临湘县侯。贺循以讨华轶功，将封乡侯，不受。顾众以讨华轶功封东乡侯，辟丞相掾。陆晔以预讨华轶功封平望亭侯，累迁散骑常侍、本郡大中正。孔愉以讨华轶功封余不亭侯。庾亮以预讨华轶功封都亭侯，庾冰封都乡侯。王彬以豫讨华轶功，封都亭侯。应注意的是这些受爵者除去庾氏兄弟以外，全为南方士族；纪瞻字思远，丹阳秣陵人。祖亮，吴尚书令。父陟，光禄大夫。贺循字彦先，会稽山阴人。其先庆普，汉世传《礼》，世所谓庆氏学。族高祖纯，博学有重名，汉安帝时为侍中，避安帝父讳，改为贺氏。曾祖齐，仕吴为名将。祖景，灭贼校尉。父邵，中书令，为孙皓所杀。陆晔字士光，吴郡吴人。伯父喜，吴吏部尚书。父英，高平相，员外散骑常侍，晔少有雅望，从兄陆机每称之曰：“我家世不乏公矣。” 顾众字长始，吴郡吴人，骠骑将军顾荣之族弟。特别是孔愉字敬康，会稽山阴人。祖竺，吴豫章太守。父恬，湘东太守。从兄侃，大司农。俱有名江左。讨华轶时参丞相军事，时年已五十岁。他们在参与及策反华轶集团中的江南士族、将领和他们的掾属、子弟工作中，应当有所贡献。
联想到华轶当时“遣别驾陈雄屯彭泽以距敦，自为舟军以为外援。武昌太守冯逸次于湓口（以湓水入长江口得名，今九江市西），访击逸，破之。前江州刺史卫展不为轶所礼，心常怏怏。至是，与豫章太守周广为内应，潜军袭轶，轶众溃，奔于安城，追斩之”。这个卫展虽然不是刘弘的心腹，应当亦曾经是他的下属；按刘弘本传;“时天下大乱，弘专督江汉，威行南服。前广汉太守辛冉说弘以从横之事，弘大怒，斩之。河间王颙使张光为顺阳太守，南阳太守卫展说弘曰：“彭城王前东奔，有不善之言。张光，太宰腹心，宜斩光以明向背。”弘曰：“宰辅得失，岂张光之罪！危人自安，君子弗为也。”展深恨之。”
还有陶侃屯夏口后，又以其兄之子臻为轶参军。按陶侃本传；“轶与元帝素不平，臻惧难作，托疾而归，白侃曰：“华彦夏（轶字）有忧天下之志，而才不足，且与琅邪不平，难将作矣。”侃怒（不知道是真怒还是假怒），遣臻还轶。臻遂东归于帝。帝见之，大悦，命臻为参军，加侃奋威将军，假赤幢曲盖轺车、鼓吹。侃乃与华轶告绝。 顷之，迁龙骧将军、武昌太守。”
看来讨华轶取胜，仅靠周访1200兵力是不可能的，关键在于分化瓦解华轶的有生力量，特别是争取到陶侃、周广、卫展的支持和配合，尤其是周广、卫展的阵前反戈，使华轶阵营大乱，加上周访1200兵力的冲杀，才是最后取胜的保证。钦公自永嘉三年即309年出镇豫章，作了两年深入细致的工作，争取到陶侃叔侄及周广、卫展等人站到司马睿集团一边，应当是功不可没。是否可以说钦公出镇豫章，促使讨华轶之役的胜利，由于讨华轶之役的胜利，确保了东晋政权的巩固和发展，所以王导以出谟划策者的身份封武冈侯，钦公至少是以一个主要执行者的身份封新吴侯，其余参与谋划和游说者皆在其下，封为乡、亭侯，就应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2015-12-05 08: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