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有治琼能吏——涂公传奇【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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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谁?是几百年前的“达康书记”,还是阴悍大鳄“祁同伟”?
他受命于地方动荡之际,是奉皇帝御玺特命马上管军、马下管官的第一任“海南总督”,五年间强力治琼,夙夜匪懈。
孰料,声名赫赫的本土某先贤一纸告诘,他以贪腐及命案锒铛下狱。初审无罪,刑部派“专案组”突击再审,连两名初审大员也关起来一并治罪。
他愤然自尽,事件记入朝廷《实录》。
两年后,本土人主撰的《琼州府志》出版,对含垢九泉的他,大加称颂,使他成为现存海南古籍中事迹记述最多、功业分量最重的人物,没有之一。
《府志》赞他文武兼备,将公廨学校驿传建筑尽行修缮;他既才思博学真性情,又敢于阵前喝斩惰将,振纪肃军。东线山海相逼处必须涉海,自古是安防通商致命缺口,他啃下这块硬骨头,使环岛驿就此全通。他治下严明安乐,“牛马满野,夜户不闭”,他死后“乡落黎峒”痛定思痛,无不感戴。
《府志》如此出格,发行后却未闻异议,后世照录,可见公道自在人心。
他的轰然倒塌,使危机四伏的海南丧失了良性重整的最后机会,不几年即爆发全岛大乱,此后迁延百年不得安宁,元气大伤。
他的奏疏数十年后结集出版,传颂士林,至今入藏北大图书馆。后世正史,毫无保留地将他与同代几名“皎然志节之士”一并立传。泉下有知,他亦当告慰。
然而他仍身份莫白,无缘“名宦”。他故乡的近代县志、他本县姓氏的官网,绝口不提其名,似恐被其玷辱。即使在当代海南史界,他也始终落寞,面目不清。
告诘他的那位先贤功业亦甚出色,出专著,入“名宦”,享庙祭,设独祠,至今香火鼎盛。先贤晚年已近完人,但终身对告诘之事讳莫如深。又力辞主撰《琼州府志》荣衔,以至史上最具影响力的这部府志被迫搁置多年,换人完成。先贤推辞的真实原因被苦心掩饰,只有我才知道耄耋老人是何等懊悔煎熬,怎样郁郁而终。
为了捍卫清廉,两位锐意“三立”(立功立言立德)的杰出人物同室操戈,结局貌似判若云泥,实则一死一伤,都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其可歌可泣,其无语无奈,其“非标准”“非主流”,恐怕莫言先生也创作不来。
编撰那部出格《府志》的海南籍老师,以及为之背书的“编委会”各知府知州知县,不惧刑部巨大威胁阴影据理直言,掼下连串乌纱帽为冤死老官长高歌一曲,洒泪致祭,以留天地间一抹正气,丝毫不见看风使舵、落井下石的炎凉恶俗。
逝者强项,撰者古风;大勇不彰,惊雷无声。这便是琼崖信史的吉光片羽。
恩怨纠缠,影响至今。对这位“开道以来未有”,创造大量“第一”“唯一”功业的能吏,怎生评价?墓在何方?是否有后?今人不是一无所知,就是保持沉默——因为在“非黑即白”陈旧思维模式下,几百年前烤下的这个山芋,依然烫手!
其实,治琼能吏早已盖棺论定,迷蒙者,我们的眼光意识而已。
海南历史,不乏精彩。要讲好海南故事,先做好深层发掘。
数年前,笔者对《正德琼台志》陆续展开史源探索,本主题是收获之一。
其中部分内容,曾分别发表在《三亚日报》(2016年10月23日,四开一版,题为《你所不知道的<成化琼州府志>》)与《海南日报》(2018年11月12日,八开两版,题为《治琼能吏涂棐传奇》)
感谢两报编辑先生,让两件相对单纯正面的重要史实冲破尘封,率先见报。
然而,这件堪称史上琼州官场第一大案之曲折离奇,影响深远,之令人匪夷所思,掩卷三叹,并非区区三个版所能尽录;更由于“热山芋”至今依然在某种程度上“烫手”,乃至深明史实的编辑先生,为免横生枝节也不得不小心加以删削。
所以,本案的整个曲折冲突,在报端是只字不提的,奉给读者的只是两盘美味的净肉“剔骨鸡”而已。而这些未被披露的部分,恰恰绝非可有可无,它既包含了海南史料不可或缺的关键信息,又体现了海南古代文化人(不仅是冲突双方,而且是前后数十年若干位)最为出彩、最为传奇的价值取向!
只有本系列网文,才能将多元N次方程组而非一元一次方程如实解构,将“原只清炖”而非“剔骨”鸡全鼎奉上。笔者抱着力求严谨、尊重前人的态度,对这桩五百多年前就被刻意掩藏的重大公案,前因后果钩沉细析,理性展开,尽量非虚构还原,做到无一字无依据。
本系列全文三万五千余字,分五帖发出,题目分别是:《“出格”府志》《巨大黑幕》《条分缕析》《彪炳功业》和《余波深远》。明天拟发出第一帖:《“出格”府志》,敬希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