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云阳县城实际上是以前的双江镇,双江得名源于这座小镇被长江和汤溪河所环绕;因为三峡的建设,老云阳县城整个城被迁移到了双江,但毕竟树挪死人挪活,现在的云阳城属实比老云阳看上去新进了许多……,街道上的路灯有点昏暗,但自打进了云阳开始,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可以看见城最高处的一座被白色霓虹灯所装饰的铁塔,妈妈跟我说,铁塔的那个地方就是爷爷出生长大的地方——磨盘寨。
我始终怀着一份祭祖的心情,在朦胧的细雨中,踏上通往磨盘寨的那些有些坑凹的石阶,雨把石阶上薄薄的苔藓沁润的越发的绿了……寨子在云阳县城的最高的一座山顶部的空旷处,大概在道光年间,涂氏的祖先从江西迁徙到了这里,在这里买田置地,慢慢地成为了云阳富甲一方的大族,他们在山顶修筑了现在被改称为“磐石城”的磨盘寨,诺大的一个寨子由巨大的石块砌成围墙,围墙上留有炮眼和枪口以抵御外族的入侵;要进入寨子只能沿着山道,从前后两处寨门进入,可谓是易守难攻之极。
解放后,涂家自然被划分为“地主阶级”,所有的家产被没收,好在家训严格,族人没有做出许多“穷凶极恶”之举,才免遭了更多灾难,况且家里重视教育,涂氏后裔无论男女,均受过教育,所以也有许多的子孙们早就走出了云阳,海阔天空于外,其中就包括了我的外公……
据说以前寨子里所有的建筑都是用石头建造的,中间用楔子稳固住,不用水泥也十分牢靠且冬暖夏凉;爬磨盘寨的那天,云阳的亲戚们只要是有时间的, 无论年长与否,均与我们同行,打着伞,花花绿绿的一大片……,其中,有我妈妈称为“大姐”的,年约60,据说她小时侯就是在寨子里长大的,我该叫她大姨,不过总觉得很别扭;她自愿地跟我们充起了导游来,告诉我们以前哪块地是谁家的地基,哪快地以前是药铺,哪快地以前是水塘;草坪间有一些破碎的石雕,上面雕花精细的手工依稀可辩,颇有一些圆明园残垣断壁的感觉……
“以前的雕花好好看哦,现在卖给私人老板开发做公园都拆了,可惜哦……”
“以前大舅好凶哦,几兄弟不听话,在祠堂跪起打!……”
大姨絮絮叨叨地念着……,没错,爷爷的童年在这里度过,按爸爸的话来说,应该是一个傲气的公子哥吧,时间流逝,造化弄人…………
找到爷爷从前的家的地基的时候,妈妈从那片土里掘了一株凤尾草捧了一把泥土,带回去给老人家看看吧,这里是他记忆中最最珍贵的地方啊……,爷爷走不动了,不然我真想陪他回来……
从前的涂家祠堂变成了什么娱乐城,但房子好歹是留下了,但外墙上的石缝间却被涂上了一层水泥,刹是碍眼突兀;原先在祠堂里的涂家家训被搬到了祠堂外,风吹雨打,上面的字迹越来越不清楚;祠堂前的两只石狮体态依然栩栩如生,但面部却被打掉了,据说是“文革”时一次“武斗”的结果,无脸的石狮子,不哭不笑地站在那里,或许他们,是这个家族最年长的见证人了吧……,我们一大群人打算在祠堂前合影,但祠堂却突然被一大片雾所挡住了,祖先们想说什么~?
从磨盘寨看下去,这里好高好高~~妈妈站在围墙边,远处是青色的长江如带般温柔地流着,似乎什么都可以带走,又似乎永恒就在它偶尔腾起的那一小朵碧绿的浪花当中……,回来了,回来了……
你往昔的华美已经逝去,
只留下洗尽铅华的素颜;
雨飘飘;
风摇摇;
草青青;
一切都只有在记忆中酝酿,
永恒,亘古不变,
轻轻的一曲低唱.